国产剧开始流行小房子了? -

来源:爱看影院iktv8人气:323更新:2025-09-13 22:57:09

近年来,国产剧中女性角色的居住空间却呈现出明显缩水趋势。从年代剧到玄幻剧,无论是《生万物》中宁绣绣从地主院落迁至自耕农宅邸,还是《子夜归》里县主武祯由国公府大宅移居小官丈夫的简陋居所,这些剧情都引发了社交媒体热议。人们普遍认为,女性若选择下嫁,将面临从优渥生活到简朴居所的落差,甚至衍生出"以大换小"的生存隐喻。然而,这种居住空间的转变不应简单视为情感关系的退步。值得深思的是,这些女性角色的搬迁选择往往伴随着主动权的把握——她们并非被动接受命运安排,而是基于自身考量作出的自主抉择。在情感叙事中,房产常被视作亲密关系的象征性指标,但更深层的叙事或许在于展现女性在婚姻选择中的能动性与智慧。

评估小屋叙事是否呈现下滑趋势,可重点关注三个维度:女性角色的自主选择权、资源分配能力以及社交关系延展性。在《生万物》中,宁绣绣虽经历从白富美到农妇的身份转变,但已实现命运自主掌控。其在买牛事件中通过主动提前支付定金,成功获取公公对资源的掌控权,这一行为突破了传统家庭结构下的权力桎梏。而与封大脚共同生活后,她更在灾荒时期主导粮食分配,面对日本侵略者时创建"天火局"组织村民抗争,展现出从封建闺秀向社会主体的蜕变轨迹。相较而言,《子夜归》中的武祯虽迁居梅逐雨宅邸,但凭借县主与妖市话事人的双重身份,仍保有深夜处理公务的自主性。丈夫欲留住她则需以其他方式示好,印证了即便改变居住空间,女性依然掌握着核心决策权。

《子夜归》在择婿情节上着重展现女主主动选择的智慧:表哥与梅逐雨雄同时追求,国公爷以计谋试探两位候选人,武祯轻描淡写地表示,"你们都住下吧,我养得起十个"。他先将醉酒的表哥送回房,随后对冷面郎君展开调笑,令两人皆陷入掌控。这恰好印证了作为长安名媛的女主角并非沉迷于爱情,而是凭借自身底气,果断选择了性格温和却家境普通的武祯作为丈夫。关于物质条件与情感价值的关系,传统观念中确实存在"房大则爱深"的逻辑,但在当代语境下,这种认知或许需要重新审视。以《小巷人家》为例,这部年代剧中通过南方小院的叙事,呈现了极具现实意义的女性互助关系,为观众提供了新的思考视角。

在《小巷人家》中,女工黄玲与宋莹因同住一栋分配房而建立起深厚友谊。随着时代变迁,两家人从共用厨房的亲密协作逐渐演变为因空间扩张产生的矛盾。这种住房形态的转变映射出特定历史时期人际关系的特质——当物理距离缩短时,情感联结反而更加紧密;而现代化带来的居住空间升级,却可能稀释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剧中女主们从大宅迁入小屋的抉择,本质上是回归对生活核心的掌控。以梅逐雨为例,这位官位不高却甘当忠犬的伴侣,用行动诠释了协商型婚姻的现代价值。在鲁南注重贞洁观念的农村环境中,绣绣难以找到比封大脚更可靠的伴侣,尽管其经济条件相对有限。反观《生万物》中的宁苏苏,虽嫁入门当户对的费家并享有宽敞居所,却沦为嫂子掌控的牺牲品,最终遭遇悲剧结局。这说明住房规模并不等同于命运走向,当下的影视作品中,女主们的生活收缩至小户型,恰恰体现了对自主空间的重新定义。相较过往国产剧对豪宅的追捧,这种转变彰显了女性叙事的深层觉醒——关键不在于居住面积的大小,而在于主体意识的强化与生活选择的自主性。

《亲爱的热爱的》取景地(图源:小红书@EVA潘及小魔女)在2020年的《爱我就别想太多》中,老霸总李洪海的居所则更显奢华,短视频平台上的房产账号曾盛传其室内面积达950平方米、庭院占地1150平方米、25米挑高横厅等奢华配置,也难怪他执着于寻找一个只看重内在而非财富的年轻女性。如果说早期台偶剧中较为克制的豪宅呈现可视作景观叙事的点缀,那么霸总剧中的大宅场景则更倾向于将情感消费转化为视觉导览体验。毛尖曾指出,这些作品继承了琼瑶式霸总剧中的‘房子膨胀’叙事手法,使居住空间异化为变相的视觉符号。而这种可量化的镜头经济学,在后续的仙侠剧领域进一步演进,形成规模化的场景堆叠。以2017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为开端,媒体通稿与官方花絮持续强调天宫、九重天、昆仑虚等地域的多层建筑群与仙界礼制感,可被视为‘视觉通胀’前期的美术转向标志。至2021年的《千古玦尘》,总制片人杨晓培在阐述‘新仙侠’概念时,坦言采用大体量工业化路径,剧组搭建了总面积达9万平方米的实景基地,其中4万平方米为棚内场景,5万平方米为外景拍摄区域。剧中诸如上古朝圣殿、白玦长渊殿、渊岭沼泽、混沌广场等18处核心场景,均采用实景搭建呈现。

随着《千古玦尘》(图源:豆瓣)的播出,仙侠剧正式迈入了基建大扩张的时代。《长月烬明》(2023)以12个摄影棚、近5万㎡的规模打造宗门盛景,在浙江永康实景搭建衡阳宗耗时9个月,道具数量接近3万件。这些数字背后,折射出行业对视觉奇观的极致追求。2017至2023年间,仙侠剧呈现出世界观、置景与特效三重维度的膨胀态势,表面是美术置景的升级迭代,实则导致居住空间的异化——当建筑元素无止境扩张时,空间功能逐渐变为快感陈列场,大殿、寝宫、亭台、水榭等场所层层叠加,每个空间单元都能快速产出情感共鸣点。这种模块化、去情境的视觉刺激模式,使观众的观看姿态转变为被动浏览,而非深度沉浸。在高强度、可替代的感官供给下,伴侣关系被解构成类似消费场景,观众逐渐成为"青楼"中的"嫖客"。然而,类色情的视觉消费终将遭遇审美疲劳,因此从巨型宫殿到精致居所的转型,标志着观众对这种形式的反叛。女主们的迁徙轨迹恰成为时代转折的隐喻,搬迁至小空间可视为国产剧在视觉公式膨胀后的有限自我修正。这种转变暗含着更深层的权力关系重构:国产爱情从"浪漫满屋"式的被动接收,演变为男女主之间协商共建的新型关系。在《蜗居》中海藻进入宋思明的豪宅,在《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里明兰嫁入侯府,《锦心似玉》的罗十一娘同样嫁入徐令宜府邸,无论现代还是古装题材,往昔女性始终以"进入男性住所"的方式呈现,看似掌握主动实则深陷被动。而《子夜归》的女主却用婚姻证明,丈夫的居所不过是一个临时落脚点。在猫公身份接连崩塌后,武祯果断提出和离,展现出清醒的决断。剧集通过"人妖殊途""公私冲突""贵女与Beta男的阶级差异"等叙事元素,将古偶类型中的政治协商本质具象化为当代爱情的底层逻辑,这种反映现实的创作方向,何尝不是对当代社会的隐喻呢?从安土重迁到行囊上路,若将房屋视为国产剧的核心叙事符号,会发现其演变呈现多重维度。在清宫剧鼎盛时期,紫禁城作为不可动摇的地标承载着权力叙事的象征意义——其岿然不动的姿态映射出经济上升期的权力中心观念,这种叙事是凝结在特定地理坐标上的,暗含着对稳定性的坚定信仰。而今,紫禁城的地标功能已被消解,取而代之的是公路片中那些流动性极强的场景。《墨雨云间》《雁回时》作为典型的返乡复仇叙事,女主始终处于空间位移状态,其故事轨迹呈现"陷落—回归—入京对峙"的结构特征。《一念关山》则以护送使团的剧情强化公路叙事,女主人如意在途经梧国、安国等地时完成结盟、解谜等任务,形成完整的古装公路模板。今年《无忧渡》延续这一趋势,女主与捉妖师以行旅式破案推进剧情,将公路结构章节化,每个单元案件等同于空间节点。

《一念关山》(图片来源:豆瓣)这类作品打破了传统剧集的宅第宫苑叙事框架,将故事空间重构为道路节点:情节冲突通过角色的移动、遭遇与抉择推动,而非依赖场景转换带来的视觉刺激。对于女性角色而言,"出走"不仅意味着物理空间的迁移,更象征着主体性的觉醒——她们在逃离传统规训空间(家族/后宫)后,通过不断闯关积累资源、建立同盟与获取信息,成为当代影视作品中具有自主意识的现代娜拉。这种转变源于中国人对居住空间的深层文化认知:过往影视剧多采用静态庭院场景构建叙事,如《红楼梦》《宫》《步步惊心》《甄嬛传》《如懿传》等,都在封闭的庭院空间中展开戏剧冲突。然而根据巴赫金的时空体理论,时间和空间具有共生关系,随着时代演进,空间形态必然随之更新。当下女性意识的觉醒促使国产剧的时空体发生转变,从父权社会的封闭城堡空间转向女性主导的开放移动空间。今年的都市剧《她的生存之道》便体现了这种变革,该短篇剧集由年轻导演和演员共同创作,讲述了一个在异国漂泊的女性故事。主角刘盐自幼被母亲抛弃,作为无家可归的失意女拳手,她远渡重洋来到加亚,在陌生环境中与华裔群体共同生活、奋斗成长。虽然命运总为她带来意外机遇,但她的身份始终是居无定所的年轻人,持续与他人合作追求生活的安稳。

《她的生存之道》(图源:豆瓣)虽被诟病为脱离现实,却意外成为剖析当代年轻人潜意识的绝佳载体。剧中展现的生存哲学——在无法拥有稳定居所与确定性的处境下,选择主动漂泊、将自我投向更广阔虚空的勇气,恰恰映射出当下许多年轻人精神漂泊的生存状态。这种对"房子"的解构,既是年轻一代面对现实困境的自我调适,也折射出他们对传统社会结构的疏离。正如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所描述的差序格局,基于固定空间与族群关系的社会纽带,正在被现代性浪潮冲刷消解。这种过度的现代性已渗入当代国产剧创作,无论是都市题材还是古装言情,都充斥着匿名化、临时性的空间设置。值得注意的是,女性角色得以突破父权制的束缚,某种程度上也源于现代性赋予人物个体化的孤立状态。在新型虚无主义的语境下,传统社会关系的符号体系已然瓦解。但需强调的是,解构不等于彻底摒弃:被摒弃的是房子承载的社会规训功能,被保留的是其作为生活容器的本质属性。《小巷人家》所揭示的正是这一辩证关系——唯有在紧密联结的生活共同体中,人们才能重构相互观察与理解的可能。《生万物》中绣绣用封家米缸沐浴留下的余香,是宫阙之中无法重现的烟火气息;《小巷人家》里两户人家围坐餐桌的场景,则成为孤独症候群渴望的温暖图景。因此,国产剧开始推崇小户型住宅并非偶然:在不确定性成为常态的时代,60平米的两居室所带来的生活温度,远胜过3000平米空间里的虚幻满足。说到底,当科技与人文深度融合的时代来临,房子不过是一个承载生命的存在载体,其规模已不再重要。带着行囊与生活的权利,即便是简陋的小屋也能栖居爱与日常。民间俗语"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恰恰道出了当代国产剧钟情小户型的深层逻辑——所有复杂叙事的终点,都是回归本真生活的永恒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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