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粉、原著党、上海邻居会如何审判《繁花》? -

来源:爱看影院iktv8人气:938更新:2025-09-16 20:16:42

电视剧《繁花》开播后,其网络口碑呈现显著两极分化,恰如“各花入各眼”的现象。该剧改编自金宇澄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同名小说,描绘了上世纪90年代上海这座大都市中,人们在时代浪潮中奋力拼搏的众生相。出身卑微的阿宝经历十年蜕变,最终成为叱咤风云的宝总,其在沪上弄潮儿女间书写的传奇故事,成为剧集的核心看点。作为王家卫首次执导的电视剧,《繁花》拍摄周期长达三年,这一耗时与“墨镜王”一贯的创作节奏相吻合。更值得一提的是,编剧对原著进行了大胆重构,赋予了全新诠释。外界对这部由电影大师操刀的剧集充满好奇:究竟是以电影级别的精雕细琢呈现视听盛宴,还是将那不受世俗束缚的光影美学强行移植到国剧市场?E姐特别邀请了几位亲近好友,从多元视角对这部剧展开深度探讨。

《繁花》的视听呈现极具颠覆性,电影级质感令人惊艳。其声画语言中处处可见王家卫的美学印记,从摄影师鲍德熹的器材致谢名单到对画面美学的执着追求,无不彰显出对影视艺术的深刻理解。全剧以高锐度复古色调构建视觉基调,通过景深镜头营造出富有层次的空间感,宝总标志性慢镜抽帧手法与镜面反光的巧妙运用形成独特视觉符号。对话场景中缓慢推拉的镜头运动与突然的甩镜转场形成强烈节奏对比,精准的阴影落画以及近年王导偏爱的高饱和度色彩搭配,共同构建出具有时代辨识度的影像风格。

在平行剪辑的叙事框架中,李李撮合范总、魏总、将军宝总等角色的戏份呈现出精妙的视听调度。从构图到光影,从运镜到对白,再到配乐的巧妙编排,每一秒都承载着丰富信息量,令观众沉浸其中。前四集以"独上阁楼,最好是夜里""今天的太阳晒不到明天的衣裳"等王家卫式台词开篇,方寸间暗藏乾坤。宏大的时代背景通过厚重的配乐铺陈,既展现滚滚洪流中泥沙俱下的社会图景,又凸显小人物被裹挟的无力感,同时描绘上海被泼天财富冲击的沸腾景象。沪语版台词配合字幕呈现独特韵律,演员们用地道的家乡话传递真实情感,毫无表演痕迹。在王家卫的导演风格下,众演员均展现出最佳状态。胡歌饰演的阿宝身着定制西装,从皇冠车走出走向烟花深处的场景,堪称其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即便面对缺乏实质剧情的耍帅桥段,王家卫仍能以从容不迫的节奏,将画面打磨得华美而饱满,这种处理方式在其他导演手中或许会被诟病为装腔作势,却在王的镜头下化为艺术表达。

九旬高龄的游本昌先生,浑身散发着老上海特有的风骨与气度。镜头一开,他便展现出运筹帷幄的智者风范,举止间尽是通晓世故的长者优雅。

汪小姐以甜美灵动的气质和善解人意的性格闻名,她既是职场新人在重要场合略显紧张的缩影,也是懂得体贴上司生活细节的贴心助手。当乡土风情触动了唐嫣的创作灵感,其在角色演绎中的声音、表演、台词和形象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外来客李李甫一登场便气场全开,貂毛大衣衬托出贵族气质,宝红项链在颈间流转生辉,眼线微挑间尽显挑逗与矜持的微妙平衡。她那若隐若现的香肩美背,似是试探又似是退让,勾勒出令人屏息的优雅姿态。而辛芷蕾的演绎则如同行云流水,每个细节都精准到位,鲜活的表演中透着强烈的呼吸感,将角色诠释得层次分明。

王家卫以他标志性的叙事手法,将金宇澄笔下充满市井烟火气的上海风貌搬上荧幕。在信息碎片化盛行的时代,《繁花》这部剧注定会引发诸多争议。有观众在讨论中发出轻笑,认为剧情仿佛似曾相识——前期饱受质疑,后期却频频斩获大奖,真正毫无争议的,或许反而是王家卫本身。剧集最"王家卫"的特质在于其独特的镜头美学,而这也成为最具争议的元素。无论是开篇宝总被撞时的俯拍镜头,还是纸币在风中飘舞的画面,亦或是人物与场景的光影层次、台词的韵律感,都呈现出一种典型的旧上海文艺气质。这种刻意保留的"一整盘"叙事风格,甚至让部分上海本地观众感到意外。作为资深影视观察者与城市文化研究者,河马君指出:在普遍采用多机位拍摄的当下,王家卫仍坚持单机位拍摄方式,其理由颇为耐人寻味——"这样拍女生好看"。

然而,王家卫对镜头语言的独特处理也引发了时代背景的争议:原作小说与经过大幅度改编的电视剧剧本均设定在90年代,而影片中展现的却是40年代战火纷飞背景下奢华糜烂的十里洋场景象。

不少观众坦言,他们的“不适”源于对90年代上海的真实想象。作为茅盾文学奖得主的原著作品,尽管包含诸多艺术虚构,却始终扎根现实主义脉络。1993年上海证券市场掀起的“疯牛”行情中,那些初涉金融领域的年轻人确实带着几分生涩与粗粝。彼时发黄的苏州河、街头密布的晾衣架、市民穿着睡衣在弄堂间穿行的场景,与今日摩登都市的精致面貌形成鲜明对照。那个时代的上海,正处在一个转型期——“远东第一城”的辉煌记忆渐行渐远,而国际化大都市的蓝图尚未完全展开。这座城市如同一艘待发的航船,承载着无数普通劳动者驶向未来,而非上演风月故事的精致舞台。

关于旧上海的"腔调"是否存在,答案无疑是肯定的。这座城市的独特气质始终镌刻在文艺创作中,无论是《世纪人生》里董竹君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还是《老房有喜》中"君子固穷"的李奶奶一家,都在以不同方式诠释着上海人的精神特质。更值得关注的是近期作品《爱情神话》中,那个拥有coffee time习惯、深谙吉米周文化的修鞋匠角色,虽是艺术夸张却精准到位——在物质匮乏与生活压力交织的缝隙中坚守自我,这种对生活美学的执着正是上海腔调的当代注脚。

然而,王家卫以一种近乎整体化的姿态呈现其独特风格,这种做法甚至让上海本地人感到些许格格不入。究其根本,源于导演对90年代上海风貌的陌生,因此他选择借鉴香港警匪题材中毒枭验货的场景,来描绘上海商人检验丝绸的画面。尽管这种艺术手法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却也导致原本丰富的真实历史语境逐渐消解。《繁花》的叙事因此失去了与时代互动的可能,转而呈现出舞台剧般的特质。作品的情节架构、视觉呈现、对白设计及叙事方式虽彼此契合,但大陆观众仍能察觉其中的虚构性,意识到其并非真实再现90年代上海风貌。'上海'最终蜕变为一种艺术虚构的象征,一个被抽离现实的符号,观众不难察觉其中蕴含的影视城气息——场景悬浮于现实之外,世界被压缩成特定框架,整部作品的感染力高度依赖于演员的表现力与戏剧张力的营造。

从目前的剧集表现来看,前四集的戏剧张力依然保持较高水准,但这种成就似乎是以牺牲原著深度为代价的。剧作将一部茅奖作品重新置于影视城的创作框架中,演员必须付出更大努力才能为故事注入真实感与信念感。观众仍可称颂王家卫的导演功力与胡歌的表演魅力,但即便动用上海本土演员并推出沪语版,这部作品呈现的仍是象征性的上海图景。正如京剧舞台上一面旗代表十万大军,这种艺术手法虽可成立,却难以实现写实效果。

原著《繁花》的特殊性在于其独特的叙事结构——大量密集对话、半上海方言特色,以及散点式的人物群像。王家卫的改编版本某种程度上可视为对原著的再创作,但其对年代线的处理存在明显简化。小说本以六十年代阿毛与九十年代陶陶卖螃蟹等跨时代的叙事视角展开,而剧版前四集却聚焦于九十年代的单一时空,导致原著中充满冲击力的年代段落被大幅删减。这种改编虽能规避敏感内容,却也使作品失去了原著特有的历史纵深感。

面对原著粉的争议,剧作的处理逻辑值得探讨。人物群像的筛选与简化在影视改编中本属常见,但《繁花》原作中众多角色虽仅以简笔勾勒,却在特定叙事节点形成强烈张力。这种叙事结构使得角色重要性难以量化,但剧版对人物关系的压缩处理,客观上削弱了原著的文学层次感,使作品更接近类型化影视创作,而非文学作品的影像转化。

对于那些对还原度要求极高的书迷而言,剧中对原著的大幅改编确实难以接受。尽管小说阅读时未必能构建出清晰的画面,但剧版中至真园所呈现的奢靡浮华氛围,仍让来自乡间的观众感到困惑与震撼。原著中开场阶段陶陶与芳妹之间因猜忌而产生的复杂互动——女方为防止男方在外流连风月,每夜主动在亲密关系中催促其'交公粮'的行为,被小说叙述视角以'聪明'的姿态加以肯定。然而剧版对这对角色的戏份几乎完全删减,转而将故事重心明显向阿宝倾斜,这种改编导致了原著中极具代表性的女性形象与情感张力的缺失。

《繁花》开篇以三页半的篇幅呈现饭桌上的闲话,陶陶神采飞扬地讲述一位老太偶然发现两个小摊贩偷情的故事,随后转述女方丈夫抓奸的情节。这位丈夫甚至带着徒弟当街扒光女人衣物,场面颇为戏剧化。这类琐碎的市井故事虽非小说主线,却通过碎片化叙事构建出真实的弄堂生态。这也是作品被部分读者诟病"总在写偷情"的根源。但创作团队并未刻意脱离具体情境进行抽象化表达,而是通过特殊年代下的性隐喻(如P118页当街扯女人裤腿、P122页抄家学生用剪刀捡女人胸罩等细节)以及商人间的暧昧情愫,展现时代洪流中的人性图景。值得注意的是,唐嫣饰演的汪小姐在原著中远非剧中塑造的单纯形象,她善于在饭桌场合与有钱大老板周旋,展现出复杂的社交智慧。小说中阿宝与玲子、汪小姐、李李等人之间亦存在多重情感纠葛,这种关系网经过艺术提炼,呈现出一种简化的纯粹性。

小说中蕴含的日常氛围与漂浮的混沌质感,在剧集中未能充分体现。玲子组织的夜东京街坊集会,或许最能体现这种"弄堂烟火气",而其他情节则更贴近片尾提及的几部小说内容。这种"日常琐事流"的淡化,恰好引出我们即将探讨的另一层面,二者可能形成表里互构的关联。

类型片的常规化与模式化成为双刃剑。尽管王家卫常被视为文艺片导演,但其与《繁花》小说的渊源曾被认为富有默契。《繁花》作为一部故事结构略显独特的作品,某些段落密集的对白与琐碎细节更贴近生活肌理,看似微小的叙事腔调实则暗含时代浪潮。

剧版《繁花》通过紧凑的节奏与集中的叙事,对原作进行了重新编排。这种"常规化"策略是出于对下沉市场的适应,还是王家卫自身风格的转变,尚存争议。但值得探讨的是,这种叙事策略或许正是小说《繁花》失去其原有的"繁花感",以及王家卫的"文艺气质"发生错位的关键因素。

原著粉丝在观毕前四集后指出,电视剧对原著进行了大幅改编,这种变化其实早有伏笔。令人意外的是,王家卫此次似乎摆脱了以往的风格桎梏,选择以更清晰的叙事脉络展现故事主线,其现实感与克制的表现方式竟让人感到陌生,这种转变无疑为普通观众提供了极大的观影愉悦。尽管整体而言《繁花》的制作质量处于较高水准,但统计维度中包含了大量低成本作品,使得平均分的参考价值大打折扣。对于王家卫与胡歌、唐嫣、辛芷蕾等实力派演员来说,这样的评分标准显然缺乏说服力。若有人妄言王家卫的中年版《小时代》逊色于郭敬明,我恐怕会陷入强烈的认知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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